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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二十三章 再战皮水


【2021-01-19】 狗吐文学】


【定远侯班超】第二十三章 再战皮水

蒲柳手挽宽袖,一挥而就,并将简条一一摆放在案上晒着。

纪蒿一一拿起简条看了一遍,又道,“五百里加急,以汉使名义急报中郎将郑众大人,并请代为转呈奉车都尉窦固都尉大人:伊吾都尉歙渠在口门子峡谷阵亡,蒲类国汉侯麦香已脱身并至于阗。呼衍獗发兵四万围攻于阗,麦香于阗大战之后即可返回楼兰!”

“五百里加急,以汉使名义急报中郎将郑众大人,并请郑大人转呈知会奉车都尉窦固将军:副使南上昆仑,昆仑山巅之羊同国、苏毗国新归大汉。请窦固大人代禀皇帝陛下:宜册封扎普?伦咕为羊同王、苏陶耶为苏毗女王、苏陶律为小女王,苏温耶为大汉昆仑都尉,赐虎印佩绶王绵仕服,羊同、苏毗将永为大汉藩属!”

蒲柳迅速拟好驿信、奏章,待字迹干后便连缀成册,一一用木匣装好,捆好三道封绳,压上泥封,然后在封泥上盖上的不是班超的汉使节官印,而是一枚“军司马印”,并迅速派出了可靠的驿使。

麦香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这个年仅二十出头、用两把梳子挽着随意圈起的发髻的胡姬,正在波澜不惊的处理着军国大事。纪蒿都能在班超不在的情况下直接向窦固都尉、甚至向皇帝上书、递奏章,呈请册封羊同国王和苏毗国王。

她不知道这个“夫人”什么来头,但班超刚进入西域半年,根据她在伊吾庐时对班超的了解,他不会到处留情,更不可能就地在于阗国娶一房夫人。

“不怕姊姊见笑,吾这个‘夫人’其实是假的,是吾自封的……”纪蒿处理好一切,她不用看也能知道麦香的心理,便自嘲地一笑,露出一对好看的小虎牙,“跟着那男人半年,总是看黑脸挨吼,吾都麻木了,别的没得到,就学到了这些。”

“怎么可能是假的——”麦香疑惑地道,“兄长连官印都放在汝身边,允汝代为处置一切,这该是何等的器重与信任,不是至亲知己这如何可能……”

“咳——”纪蒿苦笑,“姊姊别当真,人家临离开前,为了让吾唬住那些于阗人,便黑着脸将这枚早已弃之不用的‘军司马印’留在吾手里,‘汉使节印’是命根子,他才舍不得呢!”

“黑着脸?”麦香惊讶纪蒿的用语,这夫妻二人到底什么状态?

“唉,是啊,黑着脸。对别人全是笑脸,就吾倒霉——”纪蒿烦恼地道,“就因为吾自称‘汉使夫人’唬人便恼了,总是对吾黑着脸,刚开始动辄吼吾。现在少了,不过烦恼了还是会吼……”

“汝就这么惯着他,凭什么?”麦香不解地问。

纪蒿发出的驿信至敦煌郡,郑众大喜,迅速转呈奉车都尉窦固,并奏报皇帝刘庄。奏章到了朝廷,此时刘庄、奉车都尉窦固这才知道班超派淳于蓟上了昆仑山。到了第二年的六月份,敦煌郡才将王侯虎纽铜印、诸侯绶带、官服和王侯织锦等赐品一并送到疏勒国盘橐城。

于是,班超便令纪蒿的商尉府派出使节专程上了昆仑山,举行隆重仪式,正式授予扎普?伦咕大汉羊同属国国王、苏陶耶为大汉苏毗女国国王印绶、官服,同时还分别赏赐二人十匹珍贵的鸟兽纹织绵,上面分别绣着“王侯羊王”和“王侯女王”字样。

当然这是后话,提前道明后文不再叙。

需要特别交待的是,这些织绵都是稀世之珍,当时在葱岭以西各国,绸缎与黄金一样贵重,而到了西海之西的大秦则贵过黄金。织锦又是丝绸中之珍品,价值连城,成为两国传世之宝。只不过当时的人们或许谁也不会想到,织绵竟然可以深埋地下历近两千年而不腐!

2012年至2014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队在西藏阿里象泉河上游的噶尔县故如甲木墓地,陆续发现了黄金面具和大量铜器、陶器等珍贵文物。木棺中出土的丝织品初步测定为汉地织锦和平纹织物两类,其中被专家命名为“王侯文鸟兽纹锦”,上面绣有“王侯羊王”字样,经过碳—14年代测定法测定,均为1700年之前东汉时代织物。

对这一发现目前学术界尚无准确定论,笔者以为,或许它正初步揭开了这段恢宏历史的冰山一角。相信随着西藏、新疆考古的深入进行,必将有更多的东汉文物重新面世,这段尘封了近两千的历史必将日益丰满起来!

……

于阗大战完全与班超战前的判断一致,黎繁占领黑沙城绿洲之后,现在该主角石亀带着尚未痊愈的伤痛上场了。可只到此时,鄯善都尉林曾将军仍未赶到西城,纪蒿身在汉苑,只能焦急地注视着大战的进展!

黎繁率领一万五千余龟兹、焉耆联军偷偷地顺着古拘弥河(注:即今克里雅河)古河道隐秘南下,突然连下黑沙城、圆沙城,并在圆沙绿洲(注:即今达里亚布依绿洲)建立粮秣营,摆出了随时南下姿态。

纪蒿牢记着班超战前的判断,她记得班超曾交待过,“只要于阗国大军一旦被吸引到皮山州的西皮水前线,黎繁定然挥师南下直出西城!”

形势一触即发,现在纪蒿真有点慌神了!

如果汉朝大将林曾在战前赶不过来,于阗国君臣早被呼衍獗打丧了胆,西城定然守不住。让班超潜移默化地**了半年,发号施令、驾驭全局她勉为其难,可排兵布阵她可是一窍不通,这也正是她强行留下麦香的原因。

现在她最关注的便是莎车国方向石亀的动向。而无屠置密报显示,石亀果然将数千姑墨、温宿联军,偃旗息鼓,顺着葱岭河昼夜兼程南下。至无屠置时兵分两路,石亀自率数百人突然出现在莎车城下,另一部由大将初雍率领抄捷径闪击皮山城。

很快斥侯便传回了消息,初雍重兵围城,皮山守军据城坚守,双方在那座沙漠孤城打得不可开交。

潜伏在莎车城内的沙荑也派出密使,将莎车国的动向驰报西皮水于阗军大营和西城汉苑。果然又如班超汉苑定策时所料,齐黎果真迅速反汉!

原来,莎车国国王齐黎接到沿河烽燧驰传来的警报后,急命辅国候周鼗派人飞马传檄皮山州,呈报驻于阗国的汉使团。可等石亀仅带数百兵至莎车城下时,他却又带着王妃、大臣主动开城出迎,莎车国再降北匈奴!

西皮水前线战事将起,纪蒿急命蒲柳派出斥侯,密切观察西皮水两军动向,“莎车军至西皮水后,如于阗国鹫雕营不能准时移西城,则速报!”

督促鹫雕营按时北上,现在是全局关键!

莎车城内,石亀左肩伤未愈,进入王宫后对齐黎降汉并未治罪,只是斥责了一番了事。石亀与齐黎同至王宫,茶都未顾上饮一口,便急传令道,“命大都尉悉志无屠速发莎车国兵一万五千人,随吾奇袭于阗国王治西城!”

悉志无屠正要领了兵符出宫,齐黎又当着石亀的面不放心地问道,“都尉,班超天下枭雄,前万五千人不敌,今万五千人果能下西城乎……”

石亀知国王心里话,这个滑头是担心自己出尔反尔,假如再被班超打败,班超一定会生吞活剥了他。故而用鄙厌的语气很不礼貌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班超书佣也,王有何惧哉?前吾败乃未防其骤然陷吾中军。现班超已上昆仑,西城空虚,此次吾必下西城,令其归而无巢、成丧家犬!”

“都尉所言有理,班超何足惧哉……”悉志无屠见国王犹豫,心里害怕他收回兵符,故而也说出大话。齐黎闻班超已离开于阗,虽然将信将疑,还是将虎首兵符交给悉志无屠。虽然不久前曾受到班超教训,但他在匈奴为质子多年,内心深处将希望寄托在石亀身上,希望他能将班超赶出西域,赶回河西。

石亀虽肩伤未愈,在悉志无屠召集大军、沙场点兵时,他也没饶了赤玊。

为消除这个色中饿鬼对莎车降汉的怒火,为保全国王齐黎,王妃赤玊再度放出妩媚手段侍寝,带着众女侍昼夜宣淫,把个老淫棍侍候得心满意足、魂消骨酥。石亀便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妇人娇美的玉体上,变着法儿淫辱、羞辱,惨无人道地摧残、折磨。她一言不发咬牙隐忍着,等石亀率军启程后,赤玊与众妇整整在榻上卧了数日才能下地活动。

汉明帝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阴历十一月二十九日,西域名将石亀率大军越过西夜国境内,再一次到达风沙弥漫的皮山州境内的西皮水畔结营。

天已经很冷了,寒风阵阵掠过,戈壁上黄沙漫漫扑面而来。西皮水这条溪流性、季节性小河,此时已经结冰封冻。联军前军惊异地发现,干枯的河道对岸,于阗国两座坚营巍然屹立,数不清的战旗在黄沙中猎猎飘扬,既有汉使团的赤红战旗,也有于阗国、皮山州、渠勒州、西夜州战旗。

对岸那团赤色的汉军战旗,令莎车国兵们胆颤心惊。

大都尉悉志无屠想起不久前这里发生的那场别开生面的大战,便进言石亀道,“都尉,班超战旗仍在营中,于阗人丝毫不惊慌,几与前时无异……本尉以为应稳妥举事,待搞清汉使团真正去向再开战不迟?!”

前番败战不远,在莎车城内这几日,石亀与赤玊纠缠时扯裂了伤口,此刻肩头仍在隐隐疼痛。他命离河七八里在戈壁滩上扎营,然后便率着众将前往观察。望着对岸延绵不绝的营帐,他心里暗暗发憷,尤其是大营中间那一团火红的战旗,更让他深感耻辱。

“哼!”石亀坚信焉渑从昆仑山上传来的情报绝不会搞错,他鞭指于阗大营道,“班超已离于阗,此乃广德虚张声势,今日早歇,明日饱食后开战!”

当日一夜无事,第二日起来,竟然要变天了。天上乌云翻滚,戈壁上狂风劲吹,黄沙弥漫,不见天日,似乎要下雪。朝食后,天上果然飘开零碎的小雪粒,砸到人的脸上生疼。

石亀挥动大军,越过冰封的西皮水,冲到于阗大营前摆开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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