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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无殇】  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三)


【2021-01-21】 狗吐文学】


【女子无殇】  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三)

 酒气有些上头,头隐隐作疼。辗转反侧了一会才渐渐睡去,却感觉身侧有人躺了下来,一惊,但马上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味。

 偏偏身边的人不安生,又往里挤进来几分。我再挪,他再挤,硬生生的把我挤在墙边身子紧紧的贴在墙上。


 能不疼吗?但这位爷消了气便好,早知道你能自我调整,自我恢复,我就不用担心了。
 但还是不知死活的问:“你说你这吃的是哪门子醋呀?”

 “酉时……”
 “结果呢?”
 “可是……”没遇到杀手我都能回来好几个来回了。

 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强权压人,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嗯。再过几日就是秋猎,我带你去。”
 “我,可是会有很多人的,我去合适吗?”

 皇家狩猎场,上林苑。
 晴朗。微风吹散了天空中飘零的几丝淡云,一片澄净明蓝的天幕如洗碧蓝。青山泛着微微橙黄的色泽连绵起伏,一脉深绿色的草地平静从容的铺展开来并向着远方延伸,目所及处皆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阳光便应景的挥洒着金色如稠的光芒,稀稀散散的洒在这离离草地之上茫茫山脉之中。
 四周各色旗帜迎风招展,二百多顶大小帐篷相互围绕的支起,正中一顶黄色帐篷最为华丽外有御林军重重把守是王上所居。营地中人声鼎沸,贵族、大臣、家眷、内侍……人来人往,穿梭于各家的帐篷间,一时热闹非凡。
 “夫人,夫人。”小淅轻声唤我。
 我一愣,刚才有些失神:“怎么?”
 小淅拿一面铜镜举到我面前:“奴婢方才问您可满意这个发式。”
 铜镜中的女子长睫深目眉眼似清似媚,红唇线条分明似不经意的微微抿着,带着蛊惑的艳丽,越发衬得肌肤白净通透如玉似雪。乌发流泻肩头束成坠云髻,淡紫色的发带垂至肩后。腰系同色丝带,散散的束着白色的宫装广袖长裙,裙及膝处绣着团团盛开的菊花。长裙曳地,步履盈盈间似有流云之姿。
 我道:“可以了。”
 “夫人有心事。”
 我浅浅一笑不答,虽说心里早就知道会有这样面对面的一刻,可是真到了需要见面的时候,依然有些心慌,不是害怕,是种接近不安的情感。

 浞炱,二十年前口口声声说爱我护我的男人,却是害我至深的元凶,你有负于我,泫汶是回来讨回公道的。
 黄色的大帐篷已在眼前,一队御林军身着铁甲腰佩长刀列队站在帐外。


 入帐,磕头行礼。
 “平身。”依然是纠缠我多年的噩梦中的声音,只是多了些厚重。
 我抬起头,浞炱瞬时僵化,那张已经蓄起胡子的英俊的脸定格在这一瞬间,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来修莛果然没有告诉他我回来了。




 “知道。”我毕恭毕敬的回答。
 浞炱道:“你可知道我朝的祖训不允许带回凡人?”
 “知道。”
 浞炱语气一顿,看着我慢慢的说:“皇家待你不薄,希望你好好珍惜。”
 “泫汶谨记。”待我不薄?浞炱,你当年不信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处死我全家,你以为我会为了你好心的留我一命而感激你?
 浞炱点点头,语气缓和:“你会骑马吗?”
 “会,不过并不精通。”瑭姻不会,所以泫汶必须得会。当初在红楼我执意要妈妈给我请了教骑术的师傅,说是有利于日后的结交达官显贵。

 “泫汶谢过王上。”
 “好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吧。”
 走出帐外,我长舒口气,拍拍心脏。

 “换衣服做什么?”
 “谨遵圣谕,教你骑马。”
 我磨磨蹭蹭的换上骑装,把头发编成马尾辫梳在脑后。浞炱只是选择了最好的处理方式,事已至此金殿之上他金口一开,断然没有反悔的余地,何况我只是没有过往记忆的弱智女流,还是他曾经用尽手段得到的爱人,他没有理由没有立场去破坏现今的这种状态。

 我叹道:“好漂亮的马。”
 他不屑的挑眉:“这是风非,性子刚烈的很,骑术一般的人骑它会摔得很惨的。”
 我拉着他向马厩走去,“不是还有很多马吗,我们换匹就行。”

 又不是你骑,我不学了还不行吗,你当我愿意学。当然,这些话只是心里想想而已。我认命的被他左手牵马右手拉我的拽着走。


 翻身上马,送胯,双腿夹马,腿蹭马肚子,一手向一侧拉马缰绳,另一只手拿着鞭子在白马眼前轻晃。风非一声低嘶,前蹄刨地后向前跑去。
 风声在耳边阵阵掠过,葱葱树木一闪而过。物移景易,我在马上迎风而行,目所及处的风景也在不断变换,别有一番景致。
 风非果然是马中翘楚,急速却沉稳。不禁伸手赞扬的拍了拍它的头。谁料,这不禁表扬的畜生突然长鸣一声,前蹄离地身子高高立起,我一惊下意识的拽住缰绳死死的抱住马脖子,它蹄子落地开始左蹦右奔的就是要把我摔下马去。


 回头见修涯坐在身后,冲我绽开阳光般的笑容。我二人一前一后共坐在一匹马上,似乎有点暧昧。我赶紧翻身下马,怕了那边神色不清的醋坛子。
 修涯道:“我们远远的见你俩在这,想过来瞧瞧,就看见你在马上上窜下跳的。”


 “是。”谁说马头拍不得。

 你说过吗?我怎么没听到。人怪马也怪。


 宁宇看着我道:“泫汶骑术不错,刚才远远的看见了。”



 

 泪眼问花花不语

 泪眼问花花不语
 天明拂晓。
 上万兵士齐声呐喊下,浞炱穿明黄色骑装一马当先,引弓射猎,每有所中便引来一片欢呼。锣鼓齐鸣,彩旗招展,而后扈从大臣和各级将士也紧随其后弯弓射猎。

 昊殇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宁宇手持一面小旗,神情有些无奈的举起,猛地向下一挥喊道:“开始。”
 二人的马儿立刻飞窜出去,快如疾风形如闪电。事先安排的大雁被放出飞向空中,二人拉开弓箭箭只接连飞出未有停顿,大雁应着嗖嗖箭声坠地。本就都是丰神挺拔的男儿,马上驰骋更显男儿本色,一时竟让人移不开眼。



 浞萧然跺脚道:“你们就总取笑我吧。”
 我们一干女眷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中,见萧然如此,大多掩嘴轻笑。

 浞萧然道:“母后说的不对,儿臣可没有求着你非要嫁给修涯哥哥。”
 大家顿时顾不得什么礼仪得体,一哄而笑。
 笑声中小淅轻轻的拉我的衣袖,眼睛看向我身后。
 我顺着小淅的目光寻去,打量着坐在较后排的一名女子。妖艳,我的第一感觉。她好像有些外族血统,长睫微弯美目深陷,瞳孔泛蓝,鼻子挺直如同雕刻,长发弯曲微微泛着墨绿色。
 笑声停止,我赶忙转过头,见修莛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我身上移开。
 场上的二人纵马疾驰一箭快过一箭的射出,谁也分不清谁射的大雁更多些。昊殇和宁宇策马紧随他们分别记着数。
 修莛突然吩咐道:“泫汶,你过来。”
 我走到她面前,跪倒行礼:“王后有何吩咐?”
 她的目光依然看着场上飞驰的二人,没有叫我起来,语气随意的问:“你在凡间可有家人?”
 “泫汶自小就是孤儿,没有亲人。”撑在地上的手微微冒汗,我大概知道了她想说什么。众人面前不着痕迹的羞辱我向来是她的乐趣。
 她说:“那你在哪里长大的?”
 跪在地上的腿生疼,各式好奇打量的目光盯着我看,我低下头无法言语。
 “怎么,本宫在问你话呢。”
 “我……”话咽在喉中。
 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


 修莛的表情倒是不如先前那般平静,厉声道:“我有点事儿问问泫汶,你横冲直撞的跑过来成何体统。”



 “好一个都成了过往,看来你是知道她……”

 “大胆。”修莛呵斥道。


 哗。凉棚内立时议论纷纷,穿金戴银打扮奢华的妇人们交头接耳的交换这彼此的惊讶和意见。


 心中满满的全是屈辱,不是为了泫汶今天的遭遇,而是想到了瑭姻的无辜,想到了我屈死的家人。也想到了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修莛,真真是咬牙切齿的歹毒,谁更恨谁,怕是分不清楚了。
 马厩里各式各样有很多马。我随便挑了匹棕色的马,皮色平常。翻身上马,挥动马鞭疾驰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风如刀割般凌厉的打在脸上,眼泪涌了出来,很快就被吹干。身边的景象一闪而过却延绵不断,粗壮的树干油绿的树叶青翠的野草,还有各种模样的植物,茂密而茁壮。
 跑了不知多久,只觉身上的骨头咯咯作响,快要散开似的酸疼,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用力扯了把缰绳,马儿停了下来。身后响起马骤然减速的马蹄蹬地的声音。一道目光直直的打在背后。我没有回头去看,因为风送来了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四面的树上一齐落下数个黑衣人,无声的落地,竟没带起地上的尘土。那本是太阳晒过的薄尘,干燥,轻,是极轻。
 十六个人,一种装扮。身着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眼睛和嘴,眼神犀利冰冷。手握钢刀,精钢所制,四尺三寸长,薄而轻,是简单却有效的杀人利器。

 其中一个黑衣人咧嘴笑,声音嗡嗡的,暗哑含糊。
 我却发不出声来,心扑通扑通的跳。在迷茫的雾色中,借着天边的光亮,我看清了他张开的嘴里竟然没有舌头,齐舌根而断。
 地杀!一个神秘的组织,不是杀手,而是死士。杀手杀人可能是为了钱或是某种利益,他们可以有信誉却并非坚定不移。而死士却没有任何目的和动机,活着只是为了执行命令直到死。一入地杀,断的又何止是一条说话的舌头,人世间几乎所有的情感都过眼而去,灰飞烟灭。如果说还残留什么属于人的欲念的话,怕是只有嗜杀了。只要是能杀死人的手段他们都用,传闻曾有一地杀死士在濒死的时候还死死咬住对手的脖子,直至其血肉模糊血流而亡,而他自己尸体都已冰凉。于是人们便说,地杀,连死了都在杀人。
 我经历过绝望、生不如死的屈辱、漫长孤寂的等待,体会过近在咫尺的死亡。所以我知道,一个还有着活着的希望的人是绝不会去做死士。因为只有你迫近死亡,才能体会到它的可怕,它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越接近,就越想逃离。那么地杀这样庞大的组织是如何聚集到这么多不要命的死士呢?天边滑过一朵白云。我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很多疑问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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