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王生病重，自知大限已到，他对小妾说：我没有多少家财，你没有去处。我没有亲戚在京师，你也没有亲友可以投奔。我靠卖字画为生，死后你改嫁他人，既是情势所逼，也是理所当然。我没有多少钱财留给你，你也没有父母兄弟掣肘，你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人改嫁，不过你要和后夫说好，一文钱的彩礼聘金都可以不要，只是要对方答应你每年给我祭奠扫墓一次，我就含笑九泉了。
小妾哭着答应了。后来果然小妾又嫁了一个如意郎君，后夫也答应遵守王生死前的约定，两人非常恩爱。
只是小妾每天都能想起来王生对他的好处，每夜都梦到王生入她梦中，欢爱如同生前，妮妮呓语不绝于耳！
后夫发觉后，且惊且怒。他觉得自己并非夺人之爱，而且自己对王生死前的约定一直没有违反，王生却在死后骚扰自己的枕边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后夫就私下请来了术士，画了符咒贴在床边。果然王生无法再来与小妾欢好，后夫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的是，小妾却思念成疾，以至于一病不起。临终前，小妾挣扎着在枕头上给后夫磕头，哀求到：前夫情重，实不能忘，君也深知，妾亦不讳。昨天晚上我又梦到前夫给我说，最近一直被驱逐，不敢上前。今天好不容易混进来，既然你病成这样，不如跟我一起走吧，去做一对鬼夫妻。我已经答应前夫了，现在求你格外开恩，我把与王生合葬一起，我将生生世世，结草衔环。不情之请，请您答应。
小妾说到这里，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后夫见状，豪情顿生，慨然答应小妾：你都死了，我留你的遗体何用？当年古人能帮助乐昌公主破镜重圆，夫妻团圆。我为什么不能满足你临终的愿望呢？
小妾听闻，泪流满面，含笑而死。
后夫果然是大丈夫，说话算话，他把小妾和王生合葬一处。
此事发生的时候，纪晓岚只有十一二岁。他评论到：小妾再嫁，对前夫是失节。已经改嫁，却不忘前夫，是辜负了后夫。这个女人进退失据，两头不讨好！
何子山先生也认为，既然小妾思念前夫而死，为什么不在前夫刚死的时候殉情而死？
何励庵先生却不这样认为，他说：春秋责备贤者，不能用士大夫的道德规范，去要求一个普通的小女子，我们要同情小妾的遭遇，怜悯她的志向。
大家怎么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