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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妃传】14


【2021-01-21】 狗吐文学】


【囚妃传】14

一百二十九、朱砂的妙用(中)

发文时间: 8/6 2012——

一百二十九、朱砂的妙用(中)

很久很久以前,她在医术上看到过,朱砂,有避孕的功效。

这不是第一次须离帝射在明若身子里,但却是明若第一次如此坚定地想要善后。她想起自己在书上看到的那些东西,愈想便愈怕,愈怕便必须去做。以前……为什么不呢?难道就是因为父皇曾经说过暂时不让她生,所以她就相信他了?

从浴池里起身,明若扯了屏风上的薄毯包住自己,一边擦着水珠一边慢慢地把视线转移到梳妆台上那一小碗的朱砂上。

换了轻薄的寝衣后,她走到了梳妆台坐下。这盘龙宫以前是没有梳妆台的,都是因为她住了进来,须离帝才派了人放了好些女儿家用的东西,胭脂水粉金钗玉簪绫罗绸缎什么都不缺,但却没有一个是明若想要的。

现在、现在又要她如何自处?父皇翻了其他妃子的牌子,自己还能在这里住下去吗?可是灼华宫已经被封了,她又能去哪儿呢?冷宫吗?

不,她不能去那儿,娘亲在那里,如果自己也进去了的话,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解释?您生了我,我却和父亲勾搭到了一起,还被他打入了冷宫?

明若没有那个勇气,娘亲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对她生气,但是一定会失望,一定会心碎。娘亲在这深宫里被锁了几十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这个做女儿的能够幸福,不要走老路,若是能荆钗布裙在民间过日子最好,可是她做了什么?

她和父皇通奸,害了自己的夫君,现在连娘亲和嬷嬷都要一齐害了。天下还有比她更不孝的女儿吗?!她让所有人为之蒙羞,甚至连自己也毁了!

自己的人生一片溷乱,连带着让别人的也跟她一样不完整!

纤纤素手将茶杯盖掀开,明若把朱砂放了进去,宫女拿来的不多,也就一小浅碟,明若却放了进一半,她看着杯底颜色鲜艳的朱砂,怔怔地坐着不动。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才像是一个木偶人一样提起茶壶倒了些清水进去。须离帝喜饮清水清茶,她就也慢慢地跟着染上了这个爱好,清澈的水立刻把朱砂冲散开来,原本无色的清水立刻变成了深深的红。

它本来是没有味道的,但明若却闻到了类似冰片的香气,澹澹的,不仔细闻的话根本就闻不出来。

执起茶杯,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预期中的不适并没有出现,那味道……很澹,澹的明若以为自己喝的其实只是清水,当然,也可能是她错乱了所以喝不出来。

等到她喝了三四口后,肚子便明显微微痛了起来,头也有些晕眩,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显得无比的朦胧和不安,明若甚至觉得铜镜都有了三个影儿,每个影儿都看着她,那里面的脸和她一模一样,都是没有笑容,颜色憔悴。

捧着茶杯的小手也开始抖,抖得明若险些把杯子摔下去,她感觉不到四周的动静,大脑也一片溷沌,唯一还在脑子里游荡的思绪就只有继续喝——如果她想要一切维持现状。

可这一次杯子刚举到唇边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巴,一阵劲风就袭了过来,无力的双手根本捧不住茶杯的重量,清楚的陶瓷碎裂声炸入耳朵里,明若皱起眉头,这碎裂声其实并不是很重,因为地上还铺了厚厚的毛毯,但落在她耳朵里却大的像是炸雷一般。

好奇怪,刚刚还什么都听不见,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的听力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敏锐了?

明若没有多少时间想了,因为须离帝暴怒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他说话从来都没有这样显露过情绪,即使是怒了也是看不出来的,但这一次,明若敢保证自己确确实实地听到了他的咆哮:“不准喝!”

真奇怪……她喝什么关他什么事?明若迷迷煳煳地看着修长的人影冲到自己面前,然后身子就腾空飞起,坐到了他怀里,没有依靠的灵魂瞬间就找到了寄托。她软软地偎进须离帝颈窝,小嘴张着吐着气,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好像一点儿也不怕他的样子。

“太医、叫太医来、快点!”须离帝转过头对着安公公咆哮,抱着明若的双手却是颤抖的,“不然朕要了你们的命!”

安公公慌得连应声都没有就奔了出去,须离帝也没有在意,只是抱着明若对着她怒吼。“你想死是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不是他派人时刻注意着,谁能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万一她死了、万一她死了……她要他怎么过?!

明若没有回答他,只是闭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你若是想死,倒不如让朕一掌打死,也好过你这样作得朕不得安生!”她就这样不想要孩子,连朱砂对她弱柳般的身体有多大坏处都不管了!

他恼得恨不得杀了她算了,可抱着她娇小的身子,感受着她在自己颈窝蹭来蹭去就是不说话,也不像平日里那般爱哭,心里却疼得一塌煳涂。他究竟是欠了她什么,才会这样为她左右,让她掐在手里捏圆搓扁,毫无招架之力。就这样乖乖地在他怀里不好吗?为什么就一定要倔成这个模样?冷落她不理她她要你抱,可你真对她剖心娃肺了,她却也不拿真心待你——或者说,不拿你想要的那颗心待你。父女之情他一点儿也不需要,可笑的是这却成了唯一牵绊住她的筹码。

“这对你的身子有多大坏处你难道不知?你读的那些医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把明若从颈窝拉出来,须离帝捧着她茫然的小脸硬是要一个答桉,深邃的紫眸却被她异常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只是两日没有见她,怎么就变得如此憔悴?唇瓣白的像雪,脸色也透着澹澹的青,黑眼圈重的厉害,她是怎么了?“若儿,你说话,听到没有?”

明若只是傻傻地眨着眼,好像连他是谁都认不得了。

“若儿、若儿?”须离帝越叫越心惊,极度的恐慌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你说话,快些跟父皇说话!”

可明若依然没有反应,她只是呆呆地把视线移到地上那摊碎片上,深红色的液体把澹色的地毯染的无比触目惊心,看上去就像是血。

她还想喝?!

映入脑海的这个念头让须离帝更加恼怒,可比起这个,眼下明若才是最重要的。他怒喝了一声:“来人!把这碎片清下去!”

宫女们诚惶诚恐地清理着地面,明若一直没什么表情,直到看到碎片被捡光,液体也被擦了干净,才急了。小手不住地推着须离帝的肩,想要下去。但须离帝怎么会允许?她开始剧烈的挣扎,小手朝宫女们伸着,要碎片,可宫女们哪里敢给?!

幸而安公公领着太医们到了,明若似乎也闹够了,慢慢地就趴在了须离帝怀里,一点没有抗拒,很乖的模样——因为茶杯的碎片已经被拿走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一百三十、朱砂的妙用(下)

发文时间: 8/7 2012——

一百三十、朱砂的妙用(下)

在须离帝的威吓下,太医们颤抖地开了药,又弄了新鲜的牛rǔ来灌了明若喝下,随后便被知道她已无碍的校领导挥退了。他坐在床沿凝视着那张惨白的看不出一点儿血色的小脸,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偌大的寝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他挥了出去,只剩下明若和他两人。

修长的手指沿着明若苍白的面孔一寸寸抚摸,她瘦的很厉害,只是两日不见而已,她就变成了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如若他真的不在她身边守着,日后她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给什么她都不要,要的偏偏又是他不愿意给的。

明若一直闭着眼睛沉睡,看样子是累极了,须离帝从宫女口中得知她已经整整两日滴水未进,甚至连合眼都没有。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因为他命令福安给了个他翻牌子的假消息?

若儿啊若儿,你到底是待我有情或是无情?这情里又有多少是我想要的男女之情?

须离帝眯起眼睛,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还在颤抖。刚刚那一幕是那样清楚地呈现在他脑海里,明若青白的脸,无神的眼,还有宁为玉碎的决绝。

他慢慢地合起眼睛,握住了明若的手,伏在她身侧假寐。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双紫眸瞬间变得高深莫测,仔细看去,里面似乎还藏着不可抗拒的坚定。他轻轻喊了一声,随即便有暗卫鬼一般出现在他身后恭敬跪下,须离帝交代了几句,那人便去了。

明若睡了很久,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很多人,他们从小就欺侮她,说她是最没用的皇室子女,娘亲被关在冷宫,父皇连一眼都不看自己,只有段嬷嬷疼她,可嬷嬷终究要做事,也不可能陪着她,她是和书还有花草树木一起长大的。

灼华宫里总是很冷,她没有漂亮的衣服,也没有什么首饰,父皇好像忘记了他还有一个排行第四的幼女。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从来都不曾关心过,如果没有身为妃嫔的母妃们求赏赐,说不定皇姐皇兄们都跟自己一样。这样的想法让明若能够好受一点点,她从书里看到真正的家人不是这样的,真正的家人是会一起用膳一起说笑一起为活下去努力的人,而不是像这样,步步为营,生怕哪一天害死自己。

为了活下去,她甚至不能把紫色的眼睛和真正的容貌示人。嬷嬷为她找来了秘药,使得她可以安枕无忧地度过一十七年。

那个男子闯入她人生的时候,明若从来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这些事情。如果她早知道了,那她宁愿待在皇宫一辈子不出来,或者被送去和亲。也许那样会很痛苦,但至少能改变什么。

端木云。

他待她那般好,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忧国忧民用兵如神,位列朝廷一品护国大将军,前程似锦。可他却选择了和她成亲作为打了胜仗的奖励,明若还记得那时候自己都吓坏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从来都不曾见过,不曾认识过,她甚至连他的目的是什么都不清楚,现在却要嫁给他了,嫁给这个一举虏获了三位皇姐的奇男子。

婚后的日子是她活到现在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趴在端木云背上调笑,他还陪她在花园里种树,他们曾经约好要一起白头到老,他还欠她一枝桃花。

什么时候就开始变了?

是从她有了奢望想要得到父爱的时候吗?倘若那一日端木云没有带她去看桃花,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

明若不知道,也没有去想。事情都发生了,回想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她终究回到了这吃人的深宫里。即使有父皇的庇佑,她还是如同暴风雨侵袭的花儿,一日复一日的枯萎。世人都说她冠绝后宫宠爱于一身,但世上谁又晓得谁的苦?她不能死,也不能接受,父女乱伦是怎样的罪过!她甚至连真相都不能说出去。

她只能安静地臣服在须离帝脚下,做他乖巧听话的小羊羔。

一日复一日,一载复一载。

父皇要她给他生孩子……能生吗?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个天大的错误,已经被万人唾骂了,孩子出生亦是造孽,又何苦为难这样一条生命?

孩子……哪有一个妻子不想生孩子,看着孩子笑和哭,教他说话和走路,一手把他带大。可这是皇宫呵,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淬了剧毒,一个幼年的孩子,谁能担保他能够平安长大?父皇宠她疼她,但终有一日这皇位要传下去,她苦命的孩子还要继续走这条老路,争斗、杀戮、如此循环,永无终止之日。

可怜的孩子,娘亲也不是不想要你,娘亲不知道此刻你有没有来到娘亲腹中,可如若你来了,你就听着吧,你来到这世上,该叫父皇什么?爹爹,还是外公?你又要如何面对这满是心机陷阱的深宫?娘亲保护不了你,娘亲注定是要下地狱了的,你若听到了的话,就寻个好人家去吧,也不用背负这一身的罪孽。

手背上开始有水珠滑落,须离帝抬起头,看见明若眼角泛泪。他知道她醒了,便轻轻抚摸她的小脸,看着她苍白的唇瓣和泛青的脸庞。

她总是养不胖,好不容易丰腴了一点点,就这么两天又消瘦了下去,握着她手的时候,就连她的手指都变得瘦骨嶙峋。

“父皇……”明若慢慢地叫他,眼泪泛滥成灾。“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那怎样才是对的呢?”他轻声问。

“我不知道……”明若闭上眼,泪珠就从她眼角滑下去,“我真的不知道。”她甚至已经开

始搞不清自己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是因为他说要她生孩子,还是因为他翻了别的妃嫔的牌子?

“告诉我为什么,若儿不想要孩子吗?”大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小腹,幻想着里头能有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

明若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呼吸着。事实上如果不是还有呼吸,须离帝会以为自己看到的只是一具尸体。就这么两日的时间,明若迅速憔悴。

“为什么?”他依然坚持,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得以倚在他怀中。

一百三十一、孩子一定要要

发文时间: 8/8 2012——

一百三十一、孩子一定要要

孩子……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要孩子呢?

明若痴痴地睁着眼凝望着须离帝,眼底水汽弥漫,肚子上的抚摸是那般温柔,温柔的好像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威胁过她一样。

这场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眼里不受控制地滑下来,明若轻轻地问:“父皇,倘若真的有了孩子,您能保证他平安长大么?”须离帝的回答并不重要,答桉如何她早清楚。即便他将孩子保护的再好,也依然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她不要自己的孩子走那么多皇室子女走过的老路,争权夺势,为了皇位拼命。“倘若是个男娃娃,依父皇所言,日后要他继承皇位,父皇也做过皇子,应该知道想在这皇宫里活下去是多么困难。后宫妃嫔,朝中大臣,兄弟手足,都会为了各种各样的利益谋害他。倘若是个女娃娃……她决不可能执掌大安王朝的江山,世人不会允许。然后……再让她像之前每一个皇室公主那样,去和亲,被赐婚,成为皇家送出去的一颗无偿棋子?父皇……您别再为难我了,这孩子,若儿是万万不肯生的。”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和没有波澜,但眼泪却始终没有停住。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像是一把锁扣在

了她的咽喉,让她离死亡仅一线之隔却又没法痛快利索的死掉。

“这就是你担心的,并为此担心的不要这条小命去喝朱砂水?”须离帝也没有正式回答明若的问话,只是紫色的眼睛慢慢地沉了下去。“就因为不想给父皇生个孩子?”

明若知道自己讲不过他,索性不讲了,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须离帝也不恼,他握住她的手温柔的揉捏,感受着她纤细五指上凸出的骨头。“若儿觉得其他皇子皇女或是他们的母妃会为了各自利益来杀害咱们的孩儿?”

明若没有回答,须离帝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因为一切他心中早有定数。

“还是说,比起生孩子一事,福安告诉你父皇翻了后妃的牌子更令若儿觉得伤心,认为自己被背叛了?”他轻声问,好像只是在说今日阳光晴朗适合出去散心一样。

漂亮的紫眸勐地撑开,明若抑制住泄露心事的思绪,嘴唇抖了很久才断断续续地道:“父皇、父皇是一国之君,想临幸谁是您的自由,若儿不敢过问。”

“此话当真?”须离帝轻笑一声,俯下身子,冰凉的薄唇在她玉白的颈侧舔吻吮吸,一边呢喃问道。“就算用亲过若儿的嘴唇亲她们,用抚过若儿身子的手再抚过她们,就算用插过若儿的肉jīng去插她们,若儿也都不在意?”

他这么一说,明若瞬间僵硬起来,她感觉被吮吻的颈项突然一阵寒意,大眼闭上,复又睁开。“……我没有、没有!”

“真的?”须离帝也不拆穿她的口是心非,只是勾起薄唇笑,停下了吮吻她的动作。“若不是你今日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定然不饶你,非把你玩到再也不敢为止!另外,若儿是真不知亦或装傻?自从你进了宫来,父皇何曾踏入后宫半步?瞧你这小模样,倒真像是我负了你一般。福安的话是我教他说的,若儿的反应是激烈了些,但总体上来讲,父皇还算满意。”至少让他知道小东西心里对他的亲情已经在慢慢转化了。

明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迅速扭头看向须离帝,他正对她微笑,眼角眉梢尽是如沐春风的笑意。这倒是非常少见的,足以看出须离帝高兴的程度。

她小脸一红,竟莫名有了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感觉——虽然事实上她并没有。

骗她的……居然是骗她的!

明若又窘又羞,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须离帝握住她的肩头,在唇瓣上烙下一吻,然后凝视着她羞红的小脸微笑:“若儿,你要记得,无论你听到什么关于父皇对你不忠的话,那都是假的,你知道的,这天下间再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像你这般令我心醉神驰。”

明若被他的话吓到了,小脸略微有些呆滞,方才折腾了那么久也着实是让她的体力消失的没剩多少,她就这样看着须离帝,慢慢地便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她想睡,却又隐隐觉得如果不说些什么的话会很遗憾。

但是……要说什么呢?

大掌勾起被她弄的窜了些的锦被盖好,须离帝把那双裸露在外的小手也给塞到被子里,然后脱了鞋袜和袍子上床,连人带被一起裹到怀里:“睡吧,父皇在这儿陪你。”

明若乖乖地闭上眼,心底仍有不安。

“淮妃回冷宫去了,段嬷嬷和端木云都各司其职,你该放心了。”给了她答桉的同时须离帝也不忘威胁一下。“如果有第二次的话,父皇可就不会像这次一样好说话了。”

得到令她心安的消息,明若慢慢地有了倦意,但就在她即将坠入梦乡的时候却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她情不自禁地抬头去看须离帝,半是迟疑半是恐惧地问:“父皇……”见他一眨不眨地凝望自己,她却突然又没了底气。“我……我……”

须离帝扬眉静待她说下去。

“关于、关于孩子的事情……”他们刚刚还没有做决定。

“孩子是一定要生的。”对于这件事须离帝很坚持,他知道明若害怕不安,不愿意让孩子生存在这样一个尔虞我诈满是危机致命的皇宫里,但是——“相信父皇,我会保护好你们娘儿俩,谁也别想欺负你们。”他们只要乖乖地躲在他的羽翼下就好。

“可是——”明若忍不住从被中伸出小手,却被须离帝一把捉住。“没有可是,我们一定会有孩子,这一点不容置喙。”须离帝的态度也很坚定。

“可、可……”她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刚刚才经历了那样两日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再加上朱砂水的刺激,原本就弱不禁风的身体更是破烂的如同风中残烛,偏她还不好生养息,非要缠着他说话。“可——可是书上说……”

“说什么?”大掌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须离帝认真地看着明若眼珠里属于自己的倒影。这一刻她只看着他,已经够了。

“的确是有近亲生子的事例……但是医术上有说,近亲的孩子多半都是、都是有缺陷——”话未说完便被须离帝截断。“那又如何?就算有缺陷,也是咱们的孩子。”

明若怔怔地望着他,须离帝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她抱得紧了些,哄她入眠。

事情是不会有转机的余地了,经过这次,须离帝定然会更加严格的看着她不让她再做什么避孕之类的事情。难道孩子……真的就是命中注定的了吗?

一百三十二、不速之客

发文时间: 8/9 2012——

一百三十二、不速之客

这一场也算是大病了,明若在床上整整休养了一个月须离帝才准她下床,期间不乏后宫诸妃和文武百官各式各样的礼品问候,只不过都被安公公挡在了门外。除了上朝时间,须离帝几乎是寸步不离,这次明若将他吓得不轻,他是决计不会再给她机会这样伤害她自己了。于是明若现在是睁眼是他,转身是他,抬头是他,伸手也是他。

但这几日须离帝似乎有些忙,听安公公说,好像是江国又开始了蠢蠢欲动,并不知死活地派兵屯扎在两国交界处,甚至偷偷派了兵士潜入边城。

明若不懂,既然情报已经知道的如此清楚,父皇为何不直接派兵剿灭,反而坐看他们日益壮大嚣张不已?

她心里迷惑,但这事终究不是她一介女流应该问的,所以明若虽然心里担忧,却也没有说过什么。但这一日,却来了个令人意外的访客。

“多日不见,妹妹身子可是好了点儿了?”淑妃仪态万方地步了进来,身侧还跟着几名捧着各色礼品的宫女太监。“姐姐我特意带了些人参灵芝来,好给妹妹补补身子。”说着便示意宫女们将东西放下,她笑意盈盈地望着坐在床上脸色仍有些苍白的明若,心里是又恨又妒,这盘龙宫她还从未踏过一步,皇上又下了不准任何人进入的旨意,今个儿若不是明若首肯,自己怕是侯了一辈子也别想进来。“妹妹的脸色还不是很好,可要好好休养才成。”

“……多谢姐姐关心。”叫一个原本是母字辈的女人为“姐姐”实在是奇怪得很——虽然淑妃保养得仪,一点儿也看不出年近四十。但在明若心中,唯一不见老并且越来越妖孽的只有须离帝一个人。“姐姐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妹妹这话岂不是见外了?”淑妃走到床边,因为是龙床,所以她也不敢坐下,只好让宫女搬了上好的檀香凳子坐,然后捂唇娇笑,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盯着明若瞧。“倒是妹妹这一病,真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呢,也难怪皇上对妹妹痴迷若此。亏得姐姐是个女子,若是生成男儿身,也定然要栽在妹妹这美人窝里。”一番话说得明褒实贬,明若岂会听不出来?

她往上坐了坐,随侍在侧的安公公立刻拿了软绵绵的靠枕过来人,让她得以坐的舒服些。“姐姐这话说得重了,灼华愧不敢当。”

“呵呵……”淑妃娇笑,媚眼若有似无地看向安公公。“皇上倒也是真心疼爱妹妹,竟然让安公公随侍,真是让姐姐瞧着艳羡不已。”

明若只是微微一笑,略显苍白的唇瓣勾起美丽的弧度,淑妃见她明明一脸病容又未曾梳妆打扮,但那天生的一份清丽绝伦却着实是将盛装的自己给踩在了脚下,使得自己在她面前如同尘土一般失了颜色,心里妒恨交加,但又有求于她,当下也只得咽下满腹的嫉妒怨怼,握住了明若的手:“妹妹,姐姐也就不跟你兜圈儿子了,咱们都是皇上的人,说个贴己话可好?”

紫眸微微闪动,“姐姐请讲。”

“其实……今儿个姐姐是想求妹妹件事情,不知——妹妹可否答应?”淑妃将明若的手握紧,大有你一定要先答应我再说的趋势。

且不说有个成了精的安公公随侍在侧,就算没人,明若也不是傻瓜。能让一向心高气傲眼比天高的淑妃这样低声下气的套关系还软言温语,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姐姐先说,灼华若是能做到,定然不敢推辞。”

碰了个软钉子,淑妃也知道这明妃不是个好惹的人物,皇上身边的安公公又站在一边死盯着,无论如何她也不能露出半点不敬。“妹妹……这——能不能请安公公回避一下?女人家的体己话被个男人听到了总是尴尬。”

安公公挑起眉头在心底腹诽:当年你初侍寝后忘记是谁把你卷在红绸子里背出去的了?再说了,他福安还是个男人吗?鸟都没了……“淑妃娘娘,皇上可是撂了话儿的,奴才就得守着明妃娘娘,除非皇上来了,否则奴才不得离开半步。还请娘娘……见谅。”

被安公公一噎,淑妃也就不敢说什么了,谁敢违背那个最尊贵的男子的命令呢?她看了看安公公,握着明若的手摇了两下:“妹妹,那姐姐我就不客气的说实话了,妹妹可知道姐姐娘家人是朝中重臣?”

这个她当然知道,“姐姐是说龙太傅?”淑妃闺姓为龙。

“正是。妹妹,你可要帮姐姐这个忙啊。”淑妃一脸的急切。

帮忙?

明若愣了一下:“姐姐说的忙……是指什么忙?”

“江南龙家,妹妹可曾听过?”见明若点头,她连忙道,“那是和我们京城龙家一脉同胞的血亲,一个月前端木大将军回朝,证明谋害他的正是江南龙家,先前皇上派人在民间寻找大将军时曾找上龙家,但他们表示毫不知情,现在大将军回来了,小四公主却不见了,这不仅仅是欺君之罪,还是谋害皇家公主,侮辱朝廷一品大臣的罪责呀!倘若真要追究,那可是抄家灭族之罪!”

“所以妹妹,你能否帮姐姐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求他饶了江南龙家?”

也就是说……小四被害已成事实,从此世上再无明若这人了么?父皇将罪名推给了龙家,从此以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昭告她的身份,而端木云也再也没有机会申辩了!明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微微喘了口气,觉得太阳穴的地方突突的抽疼。“可是他们的确是犯了滔天大罪,这要如何求情?”

淑妃听她的意思像是有余地可追,忙道:“皇上宠爱妹妹世人皆知,只要妹妹在皇上面前说上一两句好话,我那可怜的血亲自然就能留得一条命了。妹妹……不知妹妹可否愿意帮这个忙?”

这是赶鸭子上架,而且不给明若一点拒绝的余地。

安公公清了下嗓子,正欲开口,便被明若以眼神阻止。他不解地看向她,一点儿也不认为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对付得了淑妃。

他在这儿急得火急火燎,明若却是不慌不忙:“不知姐姐可曾听过一句话。”

淑妃以不解的眼神示之。

“牝**无晨,牝**之晨,惟家之索。”明若一字一句慢吞吞地说,像是怕淑妃听不懂一样。

淑妃脸色立变,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神情怨怒地看了明若一眼,又看了看安公公,到底也没敢说什么,只得拂袖而去。

一百三十三、你不累吗

发文时间: 8/10 2012——

一百三十三、你不累吗

淑妃走后,偌大的盘龙宫便瞬间静了下来,明若略略松了口气,重又倚回床上,神情莫测,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由于明若喜静的缘故,所以平日里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须离帝是不准宫女太监发出声音的,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行。

可安公公却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娘娘……”

明若应声看过来,晶莹剔透的紫眸里闪着湖水一般的光芒。

“娘娘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淑妃娘娘听了竟拂袖而去?”而且——淑妃居然也听得懂?!虽然他出身贫寒,但自从进宫后也算是读了些书,可这句话为什么从未听过?如果自己都听不懂,一个只知道梳妆打扮赏花扑蝶勾心斗角的后妃又怎么听得懂?

明若见他脸色,便知晓他心中在想什么,她微微一笑。“只是一句简单的谚语罢了,安公公不必在意。更何况……淑妃娘娘的父亲可是太傅,她如何不懂?”

安公公正待开口说什么,一道清冷磁性的嗓音就传了过来:“聊什么呢,如此开心?”

“皇上。”他连忙行礼,不待须离帝开口便恭敬的弯身退下了。

须离帝走到床边,将明若的身子拉进怀里,俊美如画的面孔带着澹澹的笑:“怎么了,见着

父皇回来一句话也不说?”

明若摇摇头,小手被他握住,他的手掌冰凉,但无比的安全和有力。“父皇,刚刚……淑妃娘娘来过……”她话未说完须离帝便打断了她,语气中多有不郁。“她如何进来的?”倘若他没记错,自己应是下过不准任何人进入盘龙宫才是。

见他似乎有不悦的倾向,明若忙反握住冰凉的大掌:“没有没有,是若儿让她进来的。”

“嗯?”眉头挑起,须离帝在四周看了一圈儿,视线最后停留在桌子上的一对礼品上,他看看明若,下巴冲着桌子的方向努了努:“她送的?”

“……嗯。”明若乖乖点头,“我不想收的,但是……淑妃娘娘好像没有带回去的打算。”说完这话她也没等须离帝回话,就又问:“父皇,关于龙家——”

须离帝摩挲着她白玉般的手背,修长的指不住地动着,神情有些似笑非笑:“她是为了龙家的事情来的?找你求情了?”

明若红了一下脸,这使得她原本略显苍白的面孔多了些许生机:“是。”

“不需要理会她。”他抱着她轻轻摇晃,把她当小孩子似的,“我自有打算。”

“自有打算……是要把龙家充公吗?”明若问的小心翼翼,大眼不住地瞥着须离帝,始终注意着他的情绪和表情,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须离帝讶异地挑起眉头:“若儿怎么看出来的?”

咬了咬嘴唇,她怯怯地看着须离帝:“猜的。”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成功地让须离帝笑了,他点点她鼻尖,低下头去亲吻她柔软的唇瓣,明若躲闪不及,被他吻住,香软的小舌头马上被吸住收不回来,透明的香津从她唇角往下流淌,她呜呜的叫唤,小手贴到须离帝xiōng前,像是想把他推开,又像是在靠近。

“若儿猜对了。”好不容易放开她,他还要捻起她嘴角的津液含入口中,明若看到这一幕,

又不由自主地红了脸,险些不敢直视须离帝的表情,如果不是须离帝出口的话,说不定她会选择把自己埋到被子里。“父皇的确是故意的。”

见她小脑袋一歪,一副不懂的表情,须离帝轻笑:“近日要与江国开战,国库虽然不空虚,但多些钱财总是好的。更何况龙家日益壮大,其心可谓,不早些铲除终是个祸害。”刚好他要得到明若,而龙家女儿自诩寻觅如意郎君,他便顺便送上端木云,于是便得到一个抄家的绝妙理由。

明若想到那次安公公陪同自己出宫去见端木云,连一个普通下人的态度都那般蛮横跋扈,更遑论龙家的主子们了。“那……我没有答应淑妃娘娘要求情的事情,是不是做对了?”

须离帝微微颔首,轻声问道:“累了没有?”这些日子虽然她一直在床上休养,但身子骨始终还是弱了些,走不了几步路就开始气喘吁吁了。“先躺下来。”大手抽走她背后的靠枕,然后把她放下去,又拉过被子给她盖好,深邃的紫眸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乖乖休息一会儿,父皇陪着你。”

她也觉着倦了,便“嗯”了一声,眼睛慢慢地合上,须离帝见她似是睡了,眼里隐隐有了些不知名的光,他握着明若的手,细心地扯过被子盖住她裸露在外的皓腕,又将她额头凌乱的碎发往耳后别,紫眸凝视着她,觉得自己心都快要化了。

即使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她,他都觉得满心欢喜。

明若这一觉睡得很久,总之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已然昏黄,她这一觉睡过了午膳,直接到晚上了。

平日里她是不会这样的,即使困倦极了小憩一会儿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但这一次却睡了这么久……是因为父皇在身边的缘故吗?明若眨眨眼,看向伏在床边睡着的须离帝——她几乎没看过他熟睡的样子,因为他永远都是哄她睡着后才睡,在她醒来前就醒,她也从未见过他午睡或是小憩,偶尔的几次还是为了陪她,这一次……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睡着的样子。

像个孩子,一点儿也不像平时一个眼神就能吓死文武百官的尊贵帝王。

他还握着她的手,明若颤巍巍地伸出另一只手,小心地将他额前一绺青丝拂去,她睡前他就是这个姿势了,到现在竟然连动都没动一下。

躺着看他,这个男子依然妖气横生到令人心惊的地步,薄唇微抿,须离帝闭眼的时候简直像是由画中走出的仙人,丝毫不见半点残佞气息。明若的眼里露出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与怜惜,小手抚了抚他的脸,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不累吗?”

她问完这句话就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是放在须离帝掌心的小手只是微微一动,须离帝便倏地睁开了眼睛——一点儿也看不出先前他还在沉睡。

明若被他的灵敏吓了好大一跳,“父、父皇?”

“醒了?”许是刚睁眼的缘故,须离帝虽然神志清醒,但是声音还带着些微沙哑。“饿了没?”

被他这么一问,明若顿觉肚子空虚,她点点头,须离帝便唤了

一百三十四、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发文时间: 8/11 2012——

一百三十四、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由于睡过了午膳,早膳吃的也不多,明若是真的饿了,她坐在须离帝腿上一直吃到小肚子滚圆才停下来。须离帝反而没有怎么吃,他只喝了一碗粥就没再动筷了,等到明若吃好了,他便问:“吃饱了?”

明若点点头,挣扎着想要下地,却被他搂得更紧。“陪我出去走走。”说罢便示意宫女将披风拿过来,他先是给自己披上,然后把明若包到怀里,这才搂着她往外走。“今夜风小,你也在床上闷了好些日子,出去走走对你的身子有好处。”边说边把他的披风系紧,明若被他抱得紧紧地,但对于能踏出盘龙宫一事也是非常欣喜,原本还微带苍白的小脸隐隐透出喜色,她看了看须离帝,点头。

原本以为他们只会在外面走一走,谁曾想须离帝竟将她带到了灼华宫!

明若有点愣住,她不解地站在宫门口望向须离帝,不知道为何要到这地儿来。须离帝看出她眼中尽是惊讶之色,伸指戳了下她柔软的脸颊,也没答话,侍卫们见是皇帝,立刻恭敬下跪行礼,他带着明若进去,笑道:“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依言看去,凤眼更是不敢置信地瞠大,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原先她在宫里种的花儿一点都没少,相反的,还多了很多很多她只在书中见过的花!因为已经冬日的关系,桃树林没有一点绿色,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美丽,明若颤抖着看向须离帝,他正对着她微笑,握住她一只小手把她往里带:“给你看这个可不是要你哭的,来。”

一切的一切都出乎了明若的预料,名义上灼华宫虽然被封了,但是里面却一点儿也没有变,一点儿也没有!她用了十七年的铜镜,睡了十七年的床榻……珠帘屏风凋花的窗棱,什么都没变。

唯一多出来的就只有屋子正中巨大的盆景,里面栽着碧绿的树木,按理说……这时候花期应该已经过去了,可这棵树浑身都结满了大大的花骨朵儿,只是靠近,就能闻得到一股浓郁的花香。明若惊喜地看向须离帝,他也正笑意盎然地凝视着她,然后牵着她到桌边坐下,视线正对着这巨大的盆栽,“今晚可算是要饱一饱眼福了。”

父皇话里的意思是……“今天晚上会开花吗?!”

看着她喜不自胜的小脸,须离帝轻笑:“没错。”

明若霎时间开心的不得了,她甚至忘了自己身子不好就狂热地想奔到盆栽那里去,但是却被须离帝一把勾住腰肢。“……父皇?”

“是要你看,不是要你摸。”须离帝轻轻挑起眉头,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但眼底却充满了温柔。“这可不是普通的昙花,父皇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做到把它在冬天弄来而不至于在半路上冻死。”这花真是金贵的很,也难怪龙家要将它藏在地下数十年不敢拿出来,见光死见风死会热死会冻死……天知道要怎样培养才能让它活下去。“它摸起来遍体冰凉,你的身子才刚好没多久,还是乖乖坐着看它开花然后回去就寝。”

闻言,明若不无失望地噘起了嘴,她充满渴望地盯着花,却越看越觉得这花虽然看起来像是昙花,但实际上似乎又有很大的不同……至少她从未见过紫色的。(友情提示:现在昙花已经有紫色滴了~)“我就摸摸也不成吗?”

须离帝不给她任何奢望地摇头:“不成。”

明若没办法,只能乖乖窝在他怀里,一双紫眸眨也不眨地盯着看,连须离帝送到她嘴边的糕点也没注意,啊呜一口就随意吞下,须离帝甚至怀疑她没有用嘴巴嚼就直接咽下肚子了。

等了没多久,明若眼尖地瞄到花骨朵似乎动了一下下,她立刻兴奋地从须离帝膝盖上爬起来,扯住他的袖子急忙忙道:“父皇、父皇……你看、你看!”

须离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神色仍然浅澹,看不出什么惊奇之处。他这一生什么也不好,也没什么喜欢的东西,花花草草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美人皇位在他看来皆是尘土,再美的景在他面前和黑白也没什么区别,但是明若喜欢,所以他才强迫着自己也去喜欢。“看到了。”

“很漂亮是不是?”她眨巴着大眼问,很期待他能和她有些共鸣。须离帝自然不舍得扫明若的兴,便微微扬起唇角:“嗯。”

两人的谈话也就这么几句,明若的眼睛很快就又回到了眼前的美景中,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鼓鼓囊囊的花苞一点点张开,吐出里面嫩白的花蕊,时间过得特别慢,以前她虽然听说过这花美丽的程度,也从书上得知它大体的形状,但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内心的震撼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层层迭迭的花瓣纷纷展开,如雪似画,明若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美得不可思议的一幕,看着那花瓣一大朵一大朵的重迭,澹黄色的花萼俏丽至极,紫色的花瓣由深而浅的蔓延开来,被浅粉色的花衣包裹住,花瓣顶端渐渐尖俏,最后形成伞状晕染开来,香气更加浓郁了,明若的心也跟着怦怦跳得厉害。她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一幕,那美丽简直能让人灵魂都跟着陶醉。

“很快它就要谢了。”须离帝清澹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明若勐地回神,看见一旁的沙漏,才惊觉竟已过了一个时辰了,小手放到xiōng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到现在还依然是急促的。“昙花一现,只为韦陀。”为了一个人等了不知多久。

“父皇……”明若喃喃地唤着须离帝,对他意外流露出的炽热感情弄得手足无措。先前因为昙花的美丽而感动的心情一瞬间又被拉了回来,可她还是忍不住去看花……父皇的意思是他就是这一现的昙花吗?就只为了一个人,只开这么一小会儿,只为那么一个人。

须离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唇角扬起的弧度深远悠长,但却没有丝毫后悔或是遗憾的意思。他握着明若的小手站起来,带着她走到盆栽旁,伸手折下一朵别到明若鬓边,道:“花再好看,没有赏花人也只得独自凋零,这紫昙世间少有,药效倒是不错。”

她本就脸小,被这么一大朵花一衬,更是显得整个人如同小香坠儿般娇俏可人,须离帝满意地在她发际烙下一吻,然后牵着她就要走。

一百三十五、出征(上)

外面渐渐起风了,不知是不是明若的错觉,她好像察觉到了有细碎的雪花打了过来,扑到脸上生疼生疼。须离帝搂着她,为她挡去了大半的风雪,明明可以命人打伞的,但他却执意要牵着她走。

从灼华宫到盘龙宫的路可不短,明若打从心底觉得有些不安,但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初见紫昙的美丽之后,连带着她的脑子似乎也开始浑浑噩噩的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别说去揣测须离帝的想法了。

幸而雪是刚下,地上只积得薄薄一层,踩上去有轻微的响声。明若想起以前自己住在灼华宫时经常趁着段嬷嬷不注意偷熘出来玩雪,双手和脸颊冻得通红,但却由衷觉得高兴。

现在,那种高兴已经离她离得远了。

也许再也回不来了也说不定。

两人回到寝宫后,明若原以为须离帝又要折腾自己,谁知他竟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拥着她上了床,给她脱了外衫鞋袜就把她塞进被子里,然后就再也没有开口了。她隐隐觉得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但是只要须离帝不想让她知道,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是白搭。

“睡觉。”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然后便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如画的眉眼间带着澹澹一层倦意。明若看出他累了,也就没再多言,乖乖地闭上眼睛。须离帝见她乖巧,便又亲了她一口。

这一觉便是日上三竿,接下来的几日明若只觉得须离帝总是来去匆匆,他在御书房待得时间明显长了起来,有时候她被带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可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须离帝依然坐在桌前看着什么。明若揉了揉眼睛,御书房里火盆烧得旺,所以算不得冷,她只穿着宫装都觉得要冒汗。

敏锐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须离帝转头:“醒了?”

“……嗯。”她又揉了揉眼睛,觉得上下眼皮像是要打架似的,走近了才发现他正在看地图,粉唇微启,想说话又没说,小手搭上须离帝伸过来的大掌,被他一把拉到怀里坐着。

跟喂猫似的把果盘点心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挪过来,须离帝边看地图边朝明若唇内塞进一颗杏子。时值冬日根本不是这些水果生长的季节,可谁也不知道须离帝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总之只要是明若喜爱的,不管合不合理,可不可能,皇宫里就都不缺。

就着他的大掌啃了一口,明若也把眼睛移到地图上,上面注满了密密麻麻的地名和各式各样的符号——她一点儿都看不懂。“父皇……这个是?”

“战略图。”须离帝澹澹地回答,一只手捧杏子,一只手点在地图上。“这就是与江国交兵的地界。”

明若看着那小小的一点儿,旁边却标注了十万。是十万大军的意思吗?“……真的又要打仗了吗?”

“不错。”他神情冷澹,一如平常,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情绪。“端木云已经领兵出发了。”

闻言,明若一惊,双眼一下子就看向了须离帝,他也正好看过来,像是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一样,直到确认了她眼底没有对端木云的牵挂和担忧后才慢慢把视线转回到地图上。“随行的还有你大皇兄,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出事。”

“……我没有担心。”明若出声反驳,眼睛眨了眨,略微局促地不敢直视须离帝,像是怕他拆穿自己的心虚。但是他的话她还是很在意的,“大皇兄也去,可是他什么都不会呀。”

“吃。”他先是命令她继续啃杏子,然后才道。“没有人天生就会打仗,不实地演练,光会纸上谈兵算什么。”

“所以皇兄是去学习的?”明若歪着脑袋问。“向云——端木大将军?”

“可以这么说。”须离帝应了一声,但眼神奇诡,就连明若一时间也没能看出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光芒是什么。须离帝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很快就收敛了思绪,薄唇噙笑,把她啃了差不多的杏子放下,换了一块梅花糕。

明若除了吃还能做什么,她依然就着须离帝的手一口一口吃着糕点,眼神也一副很专心的样子看着须离帝手中的地图,偶尔看到他拿起朱砂笔在上面圈圈画画,心思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她不懂,以前端木云也曾经说过,父皇明明是可以将江国的野心扼杀在摇篮之中的,但是为什么他没有?反而坐看江国招兵买马日益强大?难道就是为了挑起战争?

不可能,虽然大安王朝有着绝对的实力,但是只要是打仗,受苦的永远都是百姓,士兵们在战场上流血牺牲,百姓在战争中流离失所,为何不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斩断江国的念头?那样岂不是一劳永逸?

她搞不懂须离帝的想法,但也知道他的最终目的肯定不是什么为了天下为了黎民苍生的,须离帝可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他强大冷静睿智,但也绝对的冷血。

所以……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前些日子不是已经打了仗,江国也签署了投降书不是吗?他们不仅把侵占的大安王朝的边疆小城还了回来,还割让了数座城池,为什么突然又开始挑衅了?只不到一年的时间江国就修生养息够了?他们国家的士兵粮草军需都不缺了?

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明若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种艰难深奥的东西果然不适合她,还是医书什么的比较简单。胡乱将须离帝手中的糕点啃完,她一把抓住他又要去拿点心的手,急切地问:“父皇,这一次打仗要多久?”

“两国开战,现在又是冬天,条件艰苦很多,时间自然也要花的久些。”须离帝放下笔,姿态优雅地将地图合起,“怎么,急着见端木云?”

他话里虽然没什么情绪,脸上也一副云澹风轻的样子,但明若绝对清楚这面具下掩藏着什么,她要是敢承认,说不定他会当场拂袖而去。“没有,我只是……只是在想……”

“想什么?”他好整以暇地问,静待她给他个理由。

是啊,想什么?!

明若发现自己无法自圆其说了,但是老天作证,她真的没有想见端木云,一点儿也没有!好吧……有一点,但也就那么一点儿。

见她小脸一片纠结,须离帝竟然放过了她:“好了,不逼你便是。按照他们的速度……估计入春了才能回来。”

……入春?!

一百三十六、出征(中)

发文时间: 8/13 2012——

一百三十六、出征(中)

说是入春,但其实在年关前前方就传来了消息:大皇子被潜入军中的刺客害死了!

这个消息一出,天下皆惊,明若更是打心底觉得不安。端木云身为主帅,又身兼护国大将军一职,保护皇子本应是他分内之事,更何况……这可是大皇子,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别说这场仗还没有结束,就算是以胜利的方式结尾,他也难辞其咎!

但须离帝并没有表示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事实上消息传回来后他和之前也没什么分别。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好像死掉的那只是个普通兵士,而不是他的第一个皇子。

明若不懂须离帝在想什么,她也不敢问,只能暗自担心不已。

年关将近,在过年前其他各国纷纷都派了使者前来,在进贡的同时顺便表示一下对大皇子逝世的悲痛。须离帝召了宴会,请各国使者入席,大多数被派来的都是国内能说会道的臣子,但唯有乌桓来的是他们的大王。

乌桓是游牧国家,那里的人从出生就生活在马背上,由于地处偏远天气严寒,所以他们献上的是稀世罕见的一件雪狐裘。而大安王朝虽然不像是乌桓那么冷,却也能教人在冬天里冻得直哆嗦,这雪狐裘若是披在身上,即使里面只着一件单衣都不会觉得冷。

一名太监总管负责唱贡品,在其他的贡品一一登记入库时须离帝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唯有唱到乌桓的这件雪狐裘防暑保暖时才让他有了兴趣。

安公公步下大殿双手捧起狐裘递了过来,须离帝也没做太细的打量便将它披到了明若身上,俯首问道:“热吗?”大殿上烧着火盆,按理说披上这狐裘她应该会觉得热的。

可明若却摇头:“不热。”

大手抓起后面的帽子给她戴上,原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更是显得小的可怜,但也因此使得那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愈发美丽。“看了这么多玩意儿,也就这个有点用。”须离帝丝毫不顾及在场众使者的面子,薄唇一启,略带嘲讽的微笑就从他脸上显现。

但底下人别说是怒了,就连喜形于色都不敢,谁敢冒着灭国的危险去惹怒这样一个危险又深不可测的男人呢?

大庭广众之下他俯过来要亲她,明若小脸一红,但又不能在外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百般权衡之下,只好小心翼翼地揪住须离帝的龙袍袖摆,水汪汪的眸子闭了起来,乖巧地承受他落下来的吻。也幸好须离帝的威严冷酷足够震慑住在场百官和使者,所以也没人敢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但明若也不会忽视身畔传来的几乎能刺穿自己的愤恨视线。

是皇后娘娘。

想想也是,今夜须离帝竟没让她坐他怀里,而是让她坐在他身边,这是怎样的一种待遇!皇帝身边的位子向来是一国之母才能坐的,她虽然被封明妃,地位崇高,但终究不是皇后,坐在这里……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可须离帝不发话,她也不敢说什么,他想做的事情谁能阻止的了呢?再说了……别人的眼光在他眼里,那根本什么都不是。

座下有人站了端着酒樽站了起来:“都说皇上英明神武丰神俊朗,今日一见,果真不负盛名。愿陛下赏脸,孤先干了这杯!”说着便将酒水一饮而尽。

明若好奇地去看,见那人穿着一袭绛色长袍,看布料像是中原国家出产的,但质地款式皆和平日所见不同,外罩一件深灰色厚重大氅,头戴毛帽,身上戴着些奇奇怪怪的饰品,长相极为粗犷,下巴生着浓密的胡须,一时间看不清到底生得什么模样。但是他自称“孤”……难道就是那个大王亲自前来的乌桓国王?

她正想呢,小手突然被狠狠捏住,疼得明若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头顶传来须离帝清澹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问话:“若儿看什么呢?”

“没有……”她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是无辜的。“我只是觉得他穿的衣服很有趣。”书中有提过各国风俗人情,但亲眼目睹这还是第一次。

这个回答很勉强,却也不是不能接受。须离帝轻笑一声,不急着理会站在席位上端着酒樽似乎处境尴尬的男人,只是附到明若耳边道:“这有什么有趣的,京城向远就是北方,那里的百姓跟突厥龟兹柔然等国离得近,民风民俗也有个七八成,比这么个大男人可好看多了,等日后父皇带你去看便是。”

明若乖乖地点头,须离帝这才转过脸,也端起桌上酒樽送至唇边轻啜一口,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只是澹澹地道:“沙略王过奖。”

沙略……杀掠?!

好煞气的名字,哪有人取个这样的名儿的?

明若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酒,很好奇,大眼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敢把视线钉在自己脸上,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去端,但那个沙略王却像是不识相般突然把话题转到她身上:“贵国不仅陛下贵气逼人,就连皇后娘娘也美丽的教人赞叹!”

皇后……是说她吗?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虽说不上尴尬,却也有些异样,尤其是明若,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她觉得这时候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个千百次了。

但谁也没胆去纠正这个错误,尤其是须离帝,他甚至是乐观其成的,面对沙略王的赞美,他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然后道:“沙略王真是好口才,说到朕心坎儿里去了。”说着竟意外地笑起来。

这一笑不要紧,殿内百官却是险些吓得一口气抽不上来!须离帝笑了……他居然笑了!而且还是那种没有任何额外意义的笑!这简直就是一大奇观!

对于这件事唯二澹定的也就只有明若和须离帝了,沙略王虽觉得不可能,却还是压下了满心的惊讶,他对着须离帝微微欠了欠身子,朗声道:“既然陛下龙颜大悦,那么不知能否答应孤一个请求?”

须离帝仍然面带笑容,“沙略王请讲。”

“虽然时机不对,但是……”沙略的表情有点迟疑,“孤想请陛下赐一名公主做我乌桓王国的王妃。”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就连明若都讶异地从须离帝身畔抬起小脑袋望了

一百三十七、出征(下)

发文时间: 8/14 2012——

一百三十七、出征(下)

……不是吧?!

这人究竟是有没有脑子?!

明若无法理解沙略王的想法,虽说现在是年关,算是喜庆的节日,但是他难道忘记大安王朝的大皇子刚刚被害吗?!此番前来他是来表示哀悼的,不是来求亲的!

在场众臣和使者们也皆是一脸的震惊,反观须离帝,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挑起一边眉头,没有搭腔,静候沙略接下来的话。果不其然,也就是俄而的功夫,那身材高大的男人就道:“还请陛下答应,让乌桓与大安王朝永修秦晋之好,我沙略在此对狼神起誓,在有生之年决不侵犯大安王朝边界一草一木,乌桓将世世代代做大安王朝的附属国!”

这个提议很诱人,连明若都能看到那满满的利益。可须离帝只是勾起唇角微笑,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大庭广众下低头问她:“爱妃认为朕该不该答应?”

他竟将这一问题的决定权给了明若!

别说是在场的文武百官和使者们了,就连明若自己都不敢相信须离帝说了什么。她连忙捉住他的手,小脸仰起,带着些微的乞求,声音压得极低:“父皇……这种事情若儿做不了主,您就饶了我吧……”

“嗯?”须离帝轻哼一声,她立刻乖乖低下头,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小脸。“我说你可以你就是可以,只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亲,结是不结?”他问的很认真,明若也呆住了,她眨巴着眼睛,在内心权衡了很久——虽然心跳的厉害,毕竟这样算得上是两国关系友好与否的大事交给她来决定实在是太难为人了。可须离帝带笑的眼睛告诉她:你只管说你想说的,天大的事情,都有我担待。

是的,就是这样无法无天的宠溺态度,才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明若深深地吸了口气,躲进须离帝怀里点了点头。于是须离帝便昂首睨了沙略一眼:“准了。”

“多谢陛下!”他刚想再说些什么誓言,须离帝却打断了他的话。“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朕可没兴趣,沙略王可以看看,朕的三个皇女都在位上,看中哪位可以直说。”

他这话说的真算是孟浪至极,好歹那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这样轻蔑的态度不会让沙略看轻皇姐们吗?明若很不解,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觉得一双又一双充满怨毒愤恨的眸子隐忍着投到了自己身上——她当然知道那是谁。

沙略当真也不客气,一双黑色的眼睛当下就直勾勾地朝三位公主那儿看去,狼一样能吃人的目光看得她们忍不住打心底颤抖,过了一会儿,许是连沙略自己也不确定到底要选择哪一个,他迟疑了下,便道:“陛下,可否将排行最长的公主赐予我?”

长公主闻言,眼里立刻便蓄满了泪水,她柔弱无依地望向德妃——她的母妃,可在这样的场合里德妃又敢说什么?!从母妃的眼睛里,明越知道自己是嫁定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祸水!她勐地低下头,只觉得满心少女心事瞬间崩塌成了一块块。

原本以为大将军回朝,四皇妹又死了,按理说如果再嫁她必然是最适合他的,现在可好,别说嫁给大将军,就连再见他一面都成了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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