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吐文学   

【首页】

性痴解读《牡丹亭》


【2021-09-15】 狗吐文学】


【】性痴解读《牡丹亭》

性痴解读《牡丹亭》

清朝文坛有两大亮点,一是言情作品泛滥,一是文学评论家辈出——言情作品泛滥乃晚明“人文思潮”激流所致,文学评论则为有清一代独创。文评家中有一批专门点评“淫书艳曲”的民间奇才,如点评《金瓶梅》的张竹坡、点评《红楼梦》的脂砚斋等等。最出名的是一对夫妇——失意文人吴震生和妻子程琼,夫妇俩专在《牡丹亭》的“淫词艳语”上下功夫,上穷碧落下黄泉,搜肠刮肚编制性幻想,耗时十载,评语浩荡,愣是写出一部三十余万字的《才子牡丹亭》,并于乾隆二十七年刊刻问世。

色眼观色色愈浓

《牡丹亭》乃晚明戏曲家汤显祖南曲传奇《玉茗堂四梦》之一,成书于1598(万历二十六)年,全名唤作《牡丹亭还魂记》。作为晚明“风月文学”的代表人物,汤显祖提倡“情欲合一”的爱情观,所谓“情之至,欲相合”,男女萌生情愫,必要享受云雨之乐。他的创作理念反映在《牡丹亭》里,便是大量性爱描写,比如第十出《惊梦》:“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第二十八出《幽媾》“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第三十出《欢挠》:“劝奴奴睡也,睡也奴哥。春宵美满,一霎暮钟敲破。娇娥、似前宵雨云羞怯颤声讹,敢今夜翠颦轻可。睡则那,把腻乳微搓,酥胸汗帖,细腰春锁”等等。在吴程眼里,太阳月亮代表男女生殖器官,牵牛花爬上树枝象征男女性交,牡丹亭上的飞檐暗喻男人阳物勃起,花园里的流水暗喻女孩下体分泌液,总之,花开花落都能联想起床第之欢。比如最著名的《惊梦》一折,杜丽娘游园唱的“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才子牡丹亭》点评到:“春雨有五色,洒来花便成。‘姹’字、‘嫣’字,俱从女者。‘紫’如女唇人掌之紫,‘红’如女颊鲜肤之红,将比儿门,尤其绝妙。蕊女玉户,其色‘嫣红’,及其长也,其色‘姹紫’。造物于色,不为无意。假如绿的蓝的,决无人爱也。‘断井’断为两半,则形如井也。‘颓垣’喻女两扉。‘美景’指女根耳。‘谁家院’犹谁阴户。‘朝飞’之‘飞’即‘轩’字意,喻两扉也。‘翠’仍喻豪。‘云霞’喻花头井边栏之色,因既以丽名此物,遂欲极天下之丽语以写之,竟可以成古典。‘雨丝’喻露滴。‘风片’喻边阑拖动,不意至艳亵物,可着此奇丽清妙之句。‘波’喻淫液。‘画船’喻女根形。‘锦屏’以代紧瓶。‘锦屏人’喻未肯狼藉之妇,作能使瓶紧之人解亦可。‘韶光’喻男茎端,而句意妙绝矣!”评语中的“儿门”,指女孩外阴,“儿”字在明清两朝乃年轻女孩的专用称呼。“两扉”指两瓣阴唇,“豪”毫毛,引申为阴毛;“花头井边栏”指阴道。“露滴”指女孩下体分泌液,“边阑”特指女孩形体轮廓,“边阑拖动”做爱时的翻滚模样,“紧瓶”形容女孩紧绷的阴道。弄懂这些词句,这段磕磕绊绊的点评就豁然开朗——杜丽娘游园时的所闻所见、所思所想,全是露骨的男女性交,园子里的墙垣、园门、井栏、冷院、画船、锦屏,天上的云霞、烟波、雨丝、风片,都是为杜丽娘与柳梦梅的性交作强力铺垫!可谓触目皆性、俯仰皆合,“性想象力”之丰富,遣字用词之刚猛,足令弗洛伊德无地自容!

情到深处性亦痴

吴震生字祚荣,徽州歙县人,生于1695年,卒于1769年,出身诗书世家,祖父、父亲都是举人,叔叔为清代著名戏曲家吴绮。吴震生少年即有才名,二十岁乡试第一,赴京应举却五次皆败。后来花钱捐了一个小官,干了不到一年即因屡遭排挤辞官,回到家乡著书立说,除与夫人合著的这本《才子牡丹亭》,还有20多种书籍流传于世。程琼字飞仙,徽州休宁人,名门望族之后,博闻强识,尤其喜欢艳闻逸事,戏曲剧本《风月亭》就出自她的手笔。明明一对饱读诗书的璧人,怎么就写出一本“男茎”、“阴户”满天飞扬的《才子牡丹亭》来?实际上,吴程二人婚前已经对《牡丹亭》嗜读成痴,尤其是程琼,即使与女伴一起作女红,也要偷揣一本《牡丹亭》,且专拣涉及情爱的段落诵读。结婚后,两个“牡丝儿”凑到一起,更是“时时挑灯夜读,欢兴弥深”。特别是程琼,她对《牡丹亭》的迷恋程度已经到了“偏执狂”,不仅日常起居处处仿照杜丽娘,就连夫妻做爱时也模仿剧本里“旦作羞”、“旦推介”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吴震生则催动性想象,努力把自己变化成柳梦梅,把身下的妻子幻化成千娇百媚的杜丽娘,经此一番心理与色情的交织变幻,夫妻间的性生活竟然出乎意料的和谐。于是程琼便把夫妻做爱时耳边说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巅狂话儿”写下来,再经揣摩整理,久而久之便成了这部色情飞扬的《才子牡丹亭》。撰写过程中,程琼担当了大部分工作,除了写下自己的领悟,还不厌其烦的记录、整理丈夫的观点,一些关键语句,更要检索经史子集,从中旁征博引。她还化名“阿傍”亲撰序言,自述夫妇二人每日都要从《牡丹亭》中参详出十几条“寓言暗意”,然后由她完成“附以史实例证”的重任。程琼在世时,称此书为《绣牡丹》,取元好问“鸳鸯绣出从君看,又把金针度于人”之意——她亲手“绣”出自己心目中的《牡丹亭》,让天下女子了解性爱之妙。吴氏夫妇不仅“性解”汤显祖的戏词儿,还把《牡丹亭》引用的前人诗句解得体无完肤。如结尾《圆驾》一折,皇帝在金銮殿审断“人鬼案”,杜丽娘的私塾老师陈最良上场先唱“北点降唇”:“宝殿云开,御炉烟霭乾坤泰。日影金阶,早唱道黄门拜。”接下来念了四句“集唐人诗”道白:“鸾凤旌旗拂晓陈(韦元旦),传闻阙下降丝纶(刘长卿)。兴王会净妖氛气(杜甫),不问苍生问鬼神(李商隐)。”《才子牡丹亭》如此点评这一段:“‘乾坤泰’喻交欢,‘云开、烟霭’皆此意也。‘金阶’之‘金’代筋,‘鸾凤’喻毛际及廷孔。‘旌旗’喻女边阑,‘丝纶’亦是喻豪。”评语里面的“筋”指女孩的肋骨,所谓“筋阶”意指杜丽娘脱光上衣后露出来的两胁。“廷孔”指肛门——杜丽娘与柳梦梅虽然一个是人,一个是鬼,做爱时却是正常体位,而性痴至极的吴氏夫妇偏能悟出“肛交”来,这种“言必曰性”的怪书焉有不禁之理!



copyright©2018-2024 wenxue.gotopi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