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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心宝塔】第一四二章 邪由心生


【2021-12-22】 


【读心宝塔】第一四二章 邪由心生

【读心宝塔】第一四二章 邪由心生

 无月节,太阳落得快,天色黑得迅速。

 在太阳落下去之前,石骆儿得赶紧找个地方睡觉。

 女人们可以依旧在村练长家睡觉。石骆儿自是不能混在里面,不成体统。

 正在犹豫去哪儿打盹,丑脸姑娘趁机指点他道:“村长家很不错,很宽敞呢,使者大人要是去了,他家必定欢迎得很。“

 说到村长家,石骆儿真想去认识一下。丑脸姑娘说过,村长认为谁敬着齐邦主,谁就敬着天,这么说来,这个村长权力挺大。

 石骆儿问丑脸姑娘,村长有没有饮食禁忌。

 丑脸姑娘说没有。

 石骆儿放心了,看来村长不是异类。

 也怪高车普这厮把所有东西都拿走了,弄得石骆儿身无分文,不好意思去先前房东老夫妇那儿打尖。

 按着丑脸姑娘指点,石骆儿走到村长家。

 村长家的院门虚掩着,石骆儿敲了门,里面无人应答,难道说村长家里没有人?

 石骆儿犹豫再三,还是推开了院门,走进院子。

 见里面正房关着,院子左侧是个厢房,右侧是个窝棚,有些草垛,可惜一头牲口也没有。

 石骆儿冲正房喊道:“村长在家吗?“

 喊了三遍,屋子里没有人答应。

 大概村长真不在家,也不知他去了哪儿。

 天色将暗,周边寂静无声,村练长家那儿也全无声息,整个村子仿佛只有石骆儿孤零零一个人。

 石骆儿的心有些紧张起来。

 厢房挂着锁,从窗户看进去是放柴火杂物的,似乎有个灶看不真切。

 正房的门没有挂锁,但是关得严严实实的,石骆儿想推开,推了一下没有开,想用力再推,又放弃了,觉得万一村长回来了,碰见陌生人在房间里,不好相与。

 无奈之下,望着窝棚旁边的那些草垛,石骆儿心里自嘲,看来今夜还是得混在牲口棚子。

 窝棚里尚且残留着牲口的味道,石骆儿皱了皱眉头,觉得自个儿好歹也是使者,在一大帮女人眼里是至尊,今晚在窝棚里睡觉确实窝囊。

 石骆儿怀疑丑脸姑娘是要报复自个儿,看这这村长家的屋子也没好到哪儿去,只不过正房用了石墙,算是像样一些。

 得过且过吧,石骆儿毕竟在梁丘家当过马倌,在草垛里睡觉还是熟门熟路,看一个草垛不那么结实,三下二下,掏出一个窝来,倒头就睡。

 石骆儿有心事,迷糊一觉后醒了过来。

 秋夜,无月,大星淹没,石骆儿感到一阵寒气,卷缩得更紧了。

 一不小心胸口硌了一下,是那个小石塔。石骆儿摸到小石塔,拿在掌中,摩挲良久。

 手掌里的小石塔并无任何异常,石骆儿想,河神庙里并无石塔之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蹊跷致使普通人自我牺牲,只怕一时间看不破。这个小石塔挂在村练长腰间,并没有让公良嘉措迷失心智,公良嘉措是进了河神庙才失魂的。

 这么想来,这个小石塔也许只是一个信物。

 也许不一定,和黑松城见到的模样虽然一样,但是这个小石塔质地坚硬致密,石骆儿使劲捏了捏小石塔,小石塔除了有些硌手,不见任何变化。

 小石塔可以唤醒公良浑家吗?要是小石塔有什么机关,能知道其中的窍门就好了。

 石骆儿胡思乱想,没个头绪。

 这时,忽然院子了闪过一道光亮,石骆儿还没反应过来又消失了。石骆儿以为自个儿眼花,没在意。须臾,光亮又闪了一下。石骆儿有些纳闷,揉揉眼睛,稍稍探出脑袋,往外看时,惊讶地发现光亮是从正房门缝里透出来的,也许是屋子里有一盏灯,灯光在晃动,所以偶而透过门缝。

 或许是村长回来了,因为刚才打盹,所以没听见开门声。

 无月节不能点灯,在尤陀邦是这风俗,不过石塔邦也许没有这说法,石骆儿这么想着。

 虽说村长回来了,石骆儿却也没兴趣再去敲门,草垛里睡实在了,懒得动。再说夜已深,也不便扣门。

 石骆儿想继续睡觉,然而从正房传来的某种声音却让他无法安睡。

 这是一种怎样的声响,不可言表。

 无月节,亮着灯,虽然是在房里,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饶是石骆儿一个过来人,也很不自在。

 石骆儿暗自咒骂丑脸姑娘,村长不是个正经的家伙,丑脸姑娘偏偏让自个儿来此打尖,这不是成心让人难堪么!

 就在石骆儿烦恼之际,突地,院门那儿“吱呀“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因院中十分寂静,石骆儿吓了一跳。

 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这儿看妖精打架?

 顺着门缝里偶而透出的一丝亮光,石骆儿模模糊糊看到好几个黑影,顿时紧张起来,难道这儿也有盗贼?

 黑影似乎越来越多,脚步十分轻,一会儿的功夫,感觉院子里几乎要占满了。

 看不清对方的来路,石骆儿不敢动弹,脑袋更是收缩在草垛里。

 这群人进来后,似乎都站定了,脚步声没了,院子里又安静下来。

 一切声响都又消失了,除了屋子里的那种声音越发变得放肆,伴随着气喘吁吁的呼吸和断断续续的呻吟。

 石骆儿忽然想起那些假正经的女人们,会不会是她们寂寞难忍,跑这儿来偷听,真让人不可思议,再一想,糟了,公良浑家会不会也在里面丢人现眼。

 石骆儿越想越着急,不料一急之下,也许是吃的那一点点苦粮作怪,居然憋出一个臭屁来。

 诺大一个院子,放屁声简直如炸雷一般,惊天动地,这茅草起不到半点阻挡。

 屋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石骆儿恨不得钻到草垛底下,真是丢人现眼,比屋子里的那对男女的所作所为还要丢脸。

 然而,石骆儿没有时间懊恼,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这时他分明感到院子里的所有黑影都向这边移动过来。

 似乎有千百双手摸向草垛,只有摸索声,没有任何说话声,甚至也没有任何呼吸声。

 石骆儿这会儿哪里还敢奢望享用女人们的艳福,心中唯有恐惧,因为他听到手撕茅草的声音。

 这撕扯声充满了愤怒和暴戾。

 似乎有千百双手要把石骆儿撕个粉碎,石骆儿窝在草垛里,根本躲无可躲,情急之下,大喊大叫道:“住手——,俺使——使者在此,你们要——造——造反吗?还不快——快——退下,你们要对齐邦主不——不敬吗?“

 石骆儿语无伦次地喊叫着,甚至抬出齐邦主的招牌,企图吓唬对方,可惜全无效果。

 一双冰冷的手摸到他的右脚,他一个哆嗦,左脚猛踹了那人一脚,侥幸摆脱了。

 又一双手抓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石骆儿更加恐慌,手脚乱动,慌乱间使出一招公良嘉措教的‘游龙戏凤‘,反手推开对方的胸部,顺势挣脱了对方的爪子。

 这招本是和公良嘉措在闺房中闹着玩的,公良嘉措经常用来摆脱石骆儿的纠缠,次数多了,石骆儿也学会了,每当公良嘉措要捏吧石骆儿,石骆儿使出这招,偶而也能让公良嘉措落空,顺便戏她一下。

 今儿用上,刚好有效果,却没有戏到‘凤‘!

 接触到对方胸部一霎那,石骆儿顿时汗毛倒立,背脊发凉。

 摸到的不是女人!

 而是……而是……

 石骆儿想到河神庙里的那些僵尸!

 报应来了,白天把羊肉分给村子里的人,没有给河神庙上供,那些孤魂野鬼来索命了。

 石骆儿顿时感到呼吸困难,要窒息,自个儿今夜只怕活不成了。

 老娘说,僵尸现,三日亡。用不了三日,白天见了,晚上就得死!

 恐惧之下,石骆儿嘶声喊道:“救……命……“声音在嗓子里打转,自个儿也不知道出声没有出声。

 就在命悬一线之际,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鼠辈休要害了我家相公!“

 石骆儿喜出望外,不是公良嘉措,又是哪个!

 …………

 一道火硝射向另一个草垛,草垛多时存放,十分干燥,一点就着,顿时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院子。

 石骆儿这才看清,院子里是一群姿态各异的男子,果真是河神庙里的那些僵尸。

 僵尸们围在石骆儿藏身的草垛周边,一个个露出凶恶的嘴脸,完全是要吃人的嘴脸。

 火光中,石骆儿脸色煞白,恐惧到极点。这些人死在河神庙没有吓着石骆儿,但死人活过来,又要来索命,石骆儿真怕了。

 当僵尸们正要扑上来把石骆儿撕个粉碎,忽然见身后的草垛着火,燃起了大火,顿时像遇见了收魂除妖的老道,一个个惊恐万状,不再理会石骆儿,纷纷转身,夺路而逃,更是不顾死活地挤向院门,一窝蜂逃出院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石骆儿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公良嘉措跳下墙头,把石骆儿从草垛里拉出来,给他一个耳刮子,骂他道:“你也犯贱,在这儿听墙根。“

 看来公良嘉措来了一会儿了,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她也了然于胸。

 石骆儿看着公良嘉措,惊喜交加,不管耳根被打得生疼,一把抱住公良嘉措道:“急死俺了,俺还以为你真得了失心疯。“

 “你才得了失心疯,‘’公良嘉措一边挣扎着试图不让石骆儿抱着她,一边说道,“怎么跑这儿草垛子里胡睡。“

 “夫人怎么找来的?“石骆儿亲热地叫公良嘉措‘夫人‘,想确认她是否真的完全恢复了公良嘉措的身份。

 公良嘉措听石骆儿叫的这么肉麻,脸红了一下,不怎么挣扎了,看着石骆儿道:“我哪里知道你死哪儿去了,一觉醒来,周围躺着那群古怪的女人,不见你的踪影,正在寻思如何找你,正好看见丑丫头起夜,许久不见她回来,觉得有些不对,也出来察看,正好看见一群鬼鬼祟祟的家伙往这儿来,所以就跟过来了。“

 石骆儿道:“幸亏夫人来得及时,否则俺的小命丢了。夫人真是聪明,一出手就击中这些活死人的命门,想不到他们怕光啊。“

 “我哪里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怕不怕光什么的,只是见他们对黑夜熟悉的很,贸然杀下来,看不真切,又怕伤到你。“公良嘉措全凭一股勇气,等安定下来,也有些后怕,不曾想小小的院子里有这么多僵尸。

 石骆儿心里咯噔一下,看似公良嘉措不认得院子里的人,不知道这些僵尸是她在河神庙见过的。

 不过石骆儿又自我安慰,忘了也好,只希望公良嘉措好好恢复回来当浑家,万不能再丢魂了。

 石骆儿不再提那帮僵尸的事,趁机提议道:“夫人,咱索性趁夜出村吧,正好可以摆脱那帮娘们的纠缠。“

 公良嘉措‘嗯‘了一声,道:“也好,省得老四等得急了。不过这儿太肮脏,既然点了一把火,烧它个干干净净才好。“

 公良嘉措说话声音很大,明说要把屋子也点了,实际想把屋子里的人逼迫出来。

 公良嘉措觉得大晚上引得这许多男人来听墙角,里面的男女不会是什么好鸟。

 公良嘉措话音刚落,屋子里飘过一句话来:“这位夫人爱干净得很啊,把草垛子烧干净也就罢了,连房子也要点把火烧了吗?“

 说的话带着讥讽,但是这声音清脆悦耳,分明是一个妙龄女子的嗓音。

 石骆儿和公良嘉措听到,都十分惊诧。

 说话间,房门打开了,在火光映照之下,款款走出来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貌女子,看着也有三十多了,只是她的嗓子极好,听着像十七八岁的姑娘。

 这贫瘠的小地方,居然有这样妩媚妖娆的女子,和村练那些人的打扮和韵味格格不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公良嘉措是何等人,走青楼如平常人家,一眼看出这女子的身份。

 公良嘉措见石骆儿看得发呆,生气地推开他,冲那女子道:“你是什么妖人?在此兴风作浪!“

 美貌女子轻轻笑道:“妖人?谁是妖人?刚才我听见这位小哥说有人得了失心疯,可笑啊,这儿的妖人都得了失心疯。不知道夫人妹妹得没得?“

 公良嘉措一时无语,怒视这美貌女子。

 美貌女子见状又‘咯咯‘笑道:“夫人妹妹,你这一怒倒显出几分风流来,怪不得这位小哥这般喜欢你的巴掌,真应了那句话,打是亲,骂是爱。想必小夫妻俩天天恩爱得要紧。“

 石骆儿听这美貌女子说话行云流水一般,嬉笑投足之间让人既亲切却又不易亲近。

 让石骆儿有些纳罕的是,这美貌女子为什么没有加入村练,难道就因为她貌美?这中间必定有些蹊跷,想到这儿,于是大着胆子开口说道:“这位姐姐,未经同意就进来,叨扰了,小弟在此先告个罪。村长在家吗?我们想跟村长告个辞,今晚就走。“

 公良嘉措听石骆儿称呼对方为‘姐姐‘,差点踢他个筋斗。又听他说要见村长,心里骂他,死相公,屋子里什么景象你又不是不知道,进去讨什么趣!

 美貌女子听了,微笑道:“还是这位小哥会说话,跟不少姐妹厮混过的吧,真是好人儿。“

 公良嘉措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心中气急,却又不好发作。

 石骆儿腆着脸道:“还望姐姐引荐。“

 美貌女子忽然收起笑容,严肃道:“说什么引荐不引荐的,进来就是。“说罢一扭身,进屋子里去了。

 石骆儿问公良嘉措:“进不进去?“

 公良嘉措没好气道:“要进你进去,我在外面等着。“

 石骆儿在公良嘉措耳边耳语道:“你看房间里妖气十足,还要烦请夫人替俺保个周全。“

 其实石骆儿并不害怕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是不想和公良嘉措分开,毕竟公良嘉措刚刚恢复过来,石骆儿生怕她再有什么闪失。

 公良嘉措拗不过这懒皮狗,只得应他。

 石骆儿头里走着,公良嘉措后面跟着,二人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一盏油灯,由于外面草垛烧得火光冲天,油灯显得十分昏暗。油灯旁,美貌女子楚楚而立。

 屋子里除了美貌女子,并无他人。

 石骆儿和公良嘉措都纳了闷。

 昏暗的灯光里,屋子显得充满了某种气氛,不是花间狂浪,而是安详静谧;不是让人想入非非,而是让人清心寡欲。

 这气氛和石骆儿相像的截然不同,公良嘉措也感到不可思议。

 美貌女子脸上露出一股愁云,和刚才在门口的泼辣和嚣张完全不同,她对二人的到来无动于衷,在那里自言自语道:“邪由心生,死人也有邪念不成,你真的还没有死么?死人是不会有心的,既然你来了,说明你的心还在。那是你的声音,你应该清楚得很,我的声音,你也应该熟悉得很,你怎么不进来呢?“

 石骆儿看她似乎在和油灯下的影子说话,有些害怕,向公良嘉措身边靠了靠。

 公良嘉措不管什么妖魔鬼怪,厉声道:“看你果真得了疯病,学个什么邪门歪道,弄出乱七八糟的动静来,别在那儿装神弄鬼的,我可以不吃你这一套。“

 公良嘉措行走江湖,知道江湖上有一门技艺可以模仿各种人的声音,不过这女子模仿那种声音,也太过下贱。

 美貌女子被公良嘉措这么一说,回过神来,脸上忽然又露出笑靥,说道:“夫人妹妹说得好!这么说来,夫人妹妹也听到了那种声音,有此可见,夫人妹妹是个有心人,恭喜这位小哥,你和夫人体味到了人间快乐。“

 美貌女子笑说着人间暧昧,真把无耻当正经,公良嘉措懒得理她这些。

 石骆儿厚着脸皮道:“姐姐还真是仙女,可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把那些死人都能弄活分了,真让人佩服。“

 公良嘉措听着这憨货又叫人家姐姐,脸拉的老长,真想剁了美貌女子,别让她再蛊惑男人。

 美貌女子并不在乎公良嘉措的杀气,问道:“你们看到的和你们听到的是否一样呢?你们听到的和你们想的又是否一样呢?“

 公良嘉措不言语,虽说自个儿对这女子没有好感,但是这女子的反问的也有三分道理,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石骆儿讪讪道:“村长呢?他不在家?“

 石骆儿想转个话头,眼看着屋子里没有村长,打算支应一下,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不过他问得很幼稚。

 然而美貌女子回答得更奇特:“村长?谁告诉这儿有村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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